陕西金融系统2022年“清廉金融文化建设”征文获奖作品(一等奖)
审 夫(小说)
作者/姜启德
“起来!起来!别睡了,赶紧起来!”
天刚麻麻亮,习惯早起的妻子林瑶起床后,刚在客厅整理了一会儿家务,竟突然变脸失色地冲进卧室,一把掀了男人陈昊的被子。
陈昊通常并不贪睡,习惯正点起床,妻子起床后,总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他,这今天怎么变得如此粗鲁无礼,莫名其妙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黏粘着声音唠叨:“干什么呀,吵吵嚷嚷的,你没看才几点?”
“赶紧起来,有话要说。”林瑶黑着一张美丽的鹅蛋脸,命令着。
陈昊这才极不情愿地起身下床。但还没等他穿好衣服,林瑶就一把拽进客厅,掀开搁在茶几上的一只黑色小箱包,劈头就问:“说,哪来这么多钱?莫非你一直在攒着私房钱?”
“啊,钞票!”陈昊顿时惊讶得倒吸一口冷气,愣了好一会儿,才嚅嗫着说,“我,我哪有私房钱,你知道的,每月工资都悉数交了公粮呀!”
“那就老实交代,这是咋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是咋回事儿。”陈昊嘴上这么说,实际已明白了几分,心里不禁埋怨道:“这女子,咋弄这号事!”
美籍华人褚韵女士从美国回国创业,在高新区办起高科技企业。两年后,因生产线升级改造,急需资金,从新区支行贷到一笔款。昨日出账后,她特意来到支行,当面向陈昊行长表示谢意。
“陈行长您好,贷款已到账,真是太感谢您了!”褚韵一到陈昊办公室,就打躬作揖地真诚致谢。
陈昊礼让客人在沙发落座后说:“不用谢,都是按规定程序办的,因为我很看好你的产业和潜力。”
“产业好也离不开银行支持,银行在我最需要的节骨眼儿上,助我一臂之力,我真的好感动好感激。这样吧,晚上我们聚聚,把你行其他有关人员也都叫上,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陈昊客套地说:“免了免了,晚上我还有点事儿。”
“怎么,不肯赏光啊?再忙,饭总是要吃的嘛。”
“盛情难却啊!”陈昊微微一笑,“那就一对一,吃小吃吧,其他人就别叫了。我讨厌吃大餐,没完没了地喝酒,实在招架不住。”
“也好!”褚韵欣然答应,“主随客便。请问你想吃什么?”
“索菲特有家韩国料理挺不错,环境优雅,菜品正宗,吃韩国料理如何?”
“好啊!” 褚韵莞尔一笑,“你和我的兴趣点相同。”
接着,两人聊了一阵闲话,也就到了下班时间,陈昊于是就打电话向妻子林瑶请了假,然后乘褚韵的车来到索菲特韩国料理餐厅,商量着点了四样小吃和菜,边吃边聊。
饭毕,褚韵喊服务生买单,陈昊却抢先用手机付了款。“我请客让你破费,多难为情。”褚韵很是过意不去。“男士请女士,天经地义。”陈昊很绅士地说。
出了餐馆,天色已晚,褚韵将陈昊送至银行家属小区院内,四下瞅瞅没人,将一只精致的黑色小箱包从后备箱提下来,说:“请您捎个行李。”陈昊迟疑地问这是什么?褚韵轻声说没什么。陈昊急忙提起箱包往车里塞,褚韵却猛一踩油门,车就老鼠一样蹿走了。陈昊耸耸肩,大概是一件普通礼品吧,他想,这在银客交往中是常有的事,便将箱包提回家,就手放于门厅拐角,然后简单洗漱一下,便睡了。
没承想,今日早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家庭战争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林瑶起床后,依旧轻手轻脚地整理房间,漂亮的小箱包像一只小黑熊格外惹眼地映入她的眼帘,她凝神一看,心里嘀咕,大大小小好几只箱包了,怎么又买回一只?提起欣赏,感觉沉甸甸的,遂将箱包放上茶几,像以往男人出差回来她帮着整理行李一样,拉开拉链,准备整理箱里的物件。没想,这一开,她顿时浑身细胞都惊讶起来,箱包里竟是满满一箱红灿灿的“土豪金”……
现在,面对一箱现钞和妻子的质问,同样感到意外的陈昊还没想清该如何解释,林瑶便转怒为笑地说:“你不说,我也明白了是咋回事。行啊你,本事大得很呀,一下弄回来这么多的钱,那咱买房交首付超超有余了呀,赶紧买吧,要不咱今天就去交首付吧?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岂不后悔!”
近一段时间,陈昊与林瑶是商量过关于买房的事。他们现时住的房,是银行老房子,面积不大,装修也比较简单,所以两人都渴望买新房,改善一下居住条件。于是便利用双休日考察了多个楼盘,最终看中了西二环内一热门楼盘的三室两厅高层现房。但他们经济条件并不宽裕,陈昊一家老小在老家农村,经济来源一直靠他;林瑶是基层公务员,收入也很有限,而且母亲没工作,父亲单位不景气,需她时常接济;孩子上学还交着高额择校费。去年,林瑶经闺蜜们“煽乎”,一咬牙买了一台驾座,花了一大笔。所以眼下要买一套像样的房子,加上装修和添置家具家电什么的,还着实感觉资金很吃紧。于是便决定赶一下时髦,今天花明天的钱,先凑钱交首付,其余办理按揭,慢慢还。
正在凑着首付呢,一下就有了这么多的钱,林瑶自然就联想到男人可能是买房心切而捞了一把不义之财。陈昊显然没听出妻子是在说风凉话,便用诧异的眼光盯着她,心说:“你真要用这些钱来买房啊,来路不明你就敢用?”
陈昊没问出口,妻子却窝进沙发,涨红着那张美丽的脸接着说:“跟你做了十来年夫妻了,我咋就没看出,咱男人还挺有能耐啊,当了行长,权力大了,学会以权谋私了,敢以身试法了,怪不得人都想当行长,原来行长来钱这么容易,银行是行长的提款机、摇钱树啊!”林瑶这么无情地热嘲冷讽一阵子后,自己竟不由地抽泣起来。
“不是那么回事儿!”陈昊一时不知该咋说,抽一张相印递于妻子。
“不是那么回事儿,那到底是咋回事儿?你说呀!”林瑶赌气地没接相印。
林瑶愤怒起来的样子很可怕,以致陈昊惶恐的目光不敢直面那张鲜亮而美丽的面庞,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脸真诚地说:“昨天不是回来晚了嘛,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事情是这样的......”
没想,林瑶听了事件原委后越发来了气:“你咋这么没脑子,人家让你捎回来,你就乖乖地捎回来,她是你的信贷客户,你们有利益牵扯,明白地说,你给她贷款,她给你好处,赤裸裸的权钱交易,这你搞不懂?我看你是成心想害你娃害你老婆,想毁了这个家。你自己身败名裂事小,全家都跟着你倒霉,娃跟着背黑锅,你明白这后果吗?指望你守规矩,当个好行长,谁知却也是哈怂一个。你要这么任性胡来,你陈昊行长就当到头了。”
自结婚以来,他们虽然也拌过嘴、吵过架,但林瑶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也从未这么无情地训斥和责骂过丈夫,陈昊显然受不了这种态度和奚落,没好气地反驳道:“你有完没完啊?你咋就这么不信任人呢?请别把我想象得那么坏好不好!”
林瑶哭泣着,没吱声。陈昊想想又说:“你怎不骂了?继续骂呀,我洗耳恭听,我现在就是个混蛋,就是个孬种,就是一个腐败分子,你想咋着?”
陈昊故意这么一刺激,林瑶这才抹了眼泪,稍稍缓和一下口气说:“你当行长以后,口口声声让我多提醒你教导你,可你现在已经听不进也不爱听我说的话了,习大大语重心长地希望你们领导干部记取的警示名言,你也早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两年多以前,陈昊刚当上支行行长时,林瑶像自己晋升了职务似的,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高兴,周末特意备了几道好菜,开了一瓶丹凤传统葡萄酒,每人斟一杯,然后举着杯诙谐地说:“衷心祝贺陈昊先生荣任银行行长!”陈昊举起杯笑说:“自己人还整这么隆重的。”“当然要啦,”林瑶操着惯用口语说,“因为啥呢,咱家的大事喜事么,你风光,我也荣耀呀。”两只酒杯重重地一碰,各自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林瑶夹一筷子菜放在男人碗里,又夹一筷子菜送进自己嘴里,边吃边说:“咱男人老厉害了!山旮旯出来的泥腿娃子,能上大学、能考进银行就很不简单了,现在还又当上了支行行长,真的该为你点赞哩!”
“厉害啥呀!领导过奖了。”陈昊谦逊地笑说。
林瑶却话题一转:“不过呢,我既要衷心祝贺你,又要给你打打预防针,你别嫌老婆啰唆噢。”
陈昊说:“哪会,你是我领导么。你知道,对你的忠告和教导,我向来都是洗耳恭听的。”
林瑶就笑一下,正经道:“也没别的,就一个想法,咱要当行长,就当个好行长,老老实实守规矩,把自己拿得稳稳地。所以今日我要送你一样东西,算是对你荣任行长的贺礼吧,希望你能珍惜和记取。”就起身从柜子取出一对装裱精良的条幅递于丈夫。陈昊打开一看,是前不久习大大警告领导干部记取的古典名言警句——
心不动于微利之诱;目不眩于五色之惑。
“好,这贺礼老珍贵了,我喜欢。”陈昊欣然念诵几遍,就起身郑重地将条幅挂于书房。折身回来,向妻子回敬一杯酒,表示真诚感谢。
此刻,林瑶极其失望地提起这事,陈昊辩解道:“我没忘,记得牢着呢。”就将名言警句滚瓜烂熟地背一遍,又背一遍。
“光记着,不往心里去顶屁用!”林瑶叹一口气说,“老陈啊,这可不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因为啥呢,你当行长以后,我就很关注金融系统反腐倡廉情况,也听过几回这方面的报告,参观过几回这方面的展览,就了解到,改革开放以来,有为数不少的大大小小很能行的行长,最后都栽了,挺令人痛心的。这么沉痛的教训你咋不吸取呢?你想凭借银行赋予你的权力,去做发财梦、暴富梦,是吧,那就等着高墙铁网来收容你吧。”
“我没做出格的事、违法的事,”陈昊进一步辩解,“这次我也根本就没动心思,也更没接受,我压根就不知道是贿款,要知道,我肯定会当场退回的。”
“没接受?”林瑶又拉长了脸像法官似的审讯道,“都带回家了,所有权、支配权已经转移到你手里了,还说没接受!告诉你,你受贿既成事实,我只要打个电话,公检法立马就会鸣着警笛来小区将你带走。不信,你试试。”
“老婆,老婆,千万别声张,”陈昊急忙单腿跪地,合掌作揖,一脸哭丧地央求道,“我错了,我马上处理还不行吗?你那么一举动,事情可就闹大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急忙拿来手机,当着妻子的面拨了褚韵的电话。
“喂!褚总吗,你好。”我是陈昊。
熟睡的褚韵被吵醒,懒洋洋地抓起手机,黏粘着声音说:“噢,陈行长啊,您好,有什么事吗?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请你现在马上到我小区来一趟。”
“啊,这么早,让女秘接你上班啊?”褚韵娇滴滴地开着玩笑。
“就算是吧。”陈昊异常严肃地说,“必须马上来,越快越好。”
“算了吧。你不怕嫂子吃醋,我还担心挨骂呢。”褚韵咯咯咯地笑着说,“陈行长,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一丁点心意,算不了什么,你就别那么较真好不好。”
“别啰唆,”陈昊命令道,“要不还去索菲特,三十分钟后见。褚总你听着,你必须去,否则,你那笔贷款我立即收回,不信你看。”挂了电话。
陈昊口气硬得像生铁,褚韵感觉自己惹事了,伸一下舌头,急忙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立即驱车前往。
但是,行至中途,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明白之后,立即打电话过来说:“对不起,陈行长,我临时有急事,须马上赶往外地,现在不好见面了。”
打着滴滴快车,正往索菲特赶的陈昊顿时火冒三丈:“褚总,你别给我耍花招,告诉你,我马上就到,有天大的事都得见,不见,你会后悔的。”
“您别生气,陈行长,我还真是遇到天大的事了。放心,等我把事处理完,马上微你。”没等陈昊再说什么,褚韵挂了电话。
陈昊只好让司机调头开往支行,然后向妻子发去微信:“瑶,褚总临时有急事,今天不方便见,时间还需另约定。”
林瑶显然不信这一说法,鼻子哼一下,直接语音通话说:“现在都学会说谎话了,编吧,继续编。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我去举报,要么你去自首,24小时之内,必须了断。”
“老婆,别逼我,给我点时间吧,最多三天就会有结果的。”陈昊又一次像孩子似的央求,林瑶却不听,啪地挂了。
晚上下班后,陈昊回到家里,林瑶却没在。推开厨房门,厨房冰锅冷灶的,反身来到餐厅,就见空空的餐桌上,那只插着郁金香的小花瓶压着一张纸条:
“我回娘家了。那件事你看着办,我至多等你三天。三天之后如还没弄利索,就啥也别说了,离婚!”
陈昊鼻子一酸,眼眶湿了,转身颓丧地窝进沙发,喃喃自语道:“老婆,我们结婚到现在,几乎就从没分开过,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汪在眼眶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三天之后,褚韵来了微信,仍约定次日早上索菲特韩国料理见。
褚韵一进店,就见陈昊已在原来那个小包间坐着,那只小箱包像一只宠物狗,乖巧地立在他的身边。他显然还生着气,见她进来,连招呼都不打,那张比较俊朗的脸拉得几丈长。
“对不起,陈行长。”褚韵抱歉地笑一下,说,“我妈跟团在延安旅游,那天突患急性阑尾炎,需马上手术,我只好临时改变计划直接去了延安。”
“哦,是这样,那不怪你。”陈昊这才拧过头来,表示理解,并关切地问道,“手术成功吗?现在情况咋样?”
“谢谢关心,现在没事了。”褚韵说,“采用腹腔镜微创手术,很成功,第二天就能下地活动,昨晚我已经接回家了。”
“那就好,那咱就言归正传吧。”陈昊将小箱包推至褚韵一边说,“你让我保管的小箱子,现在完璧归赵。你请放心,它虽然离开了你的视线,但并没失控,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动过它。”
褚韵的脸颊顿时浮出尴尬和烧骚的浓云。她抬手捋一下额前的一绺头发,稍稍掩饰一下表情,说:“陈行长,您也太认真了。贷款的事儿,让你费了不少心,在我面临艰难之际,您助了我一臂之力,我打心眼里感动和感激,怎么也得表达一点心意嘛。”又将箱包推回原位。
“心意我领了。”陈昊边再次将箱包推至褚韵,边说,“但请恕我直言,我很不赞赏你这么不计后果地弄事。实话说,我看不起这一套。要知道,和银行打交道,真正管用的不是你出多少血、塞多少黑(方言:行贿),而是看你的实力和信用有多硬。”
见陈昊面孔严肃得像铁板,口气也毫无松动的余地,褚韵的脸越发地烧骚难耐。她原本是想办成银行卡或提货单什么的,但一想,那样如果当面被拒绝,岂不更难堪,所以就提了现装进箱包当一般礼品赠送,结果还是给弄砸了。不过,她沉吟片刻,感觉遗憾是遗憾,心里却油然而生出敬重和钦佩感,便真诚地说:“其实呢,我也很鄙视那一套。”
“褚总,你还很年轻,”陈昊像训诫自己的部下似的说,“要想好好成就事业,发展公司,就请听我一句话,还是做个本分的人、做个老实的企业家吧。甭学趋风附势、歪门邪道那一套,花那心思有啥意思。你这么弄事,把别人弄栽了,你自己也没好下场。”
褚韵拿眼凝视对方好一会儿,然后重重地点着头,用醋熘陕西话说:“行长您说的都是结实话,小女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这就好。”陈昊欣慰而轻松地笑了。
“咱吃饭吧。”褚韵也轻松地笑了。
陈昊说:“还真是饿了。我来一份紫菜包饭,你呢?”
褚韵粲然一笑:“那咋行,起码四菜一汤嘛。”就喊了服务员,点了海鲜紫菜包饭,韩国土豆饼,韩式酱莲藕、韩式爽口萝卜块和韩式泡菜汤。
饭后,褚韵抢先买了单。陈昊客气道:“看看,还说不让你花钱,这不就让你破费了嘛。”
褚韵又故意操着陕西话嗔怪道:“莫牵扯,莫牵扯,男人太牵扯了,就不像个男人了。”两人又轻松愉快地笑了一阵。
褚韵送陈昊回到支行。车调头准备离去时,陈昊突然将头伸进车窗说:“褚总,你这一箱现金急用不,不急用的话,就先存入我行,为我行增加点存款吧。”
“啊,打起我这钱的主意了,证明您还是想钱嘛。”褚韵边开着玩笑边下车,提了小箱包去支行营业室。陈昊帮着将一箱现金一把一把递进窗口,办理了存款手续。
拿着存款凭条,褚韵耸耸肩说:“这笔款几天前才从他行取出来,今天又一分不少地进了你的银行,在包里沉睡了几天,真是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
陈昊也耸耸肩说:“是啊,几十万元巨款,这么来回一折腾,可就损失了不少利息呢。不过,要不这么折腾,我还得不到这笔存款呢。”
褚韵咯咯咯地笑说:“陈行长说话真风趣。”这才开心地离去。
晚上下班,陈昊推门进屋,就见妻子竟不请自回地在家等着,并且已做好了几道好菜端上桌。陈昊心里不禁一笑:三天没见老公,沉不住气了吧。嘴上却说:“老婆,汇报下,事办妥了。”
“知道啦,”正在盛着饭的林瑶转过头来莞尔一笑说,“要不你回来还有饭吃,喝西北风去吧。”
“你怎么知道?”陈昊从背后搂了一下妻子,疑惑地问。
林瑶却说:“吃饭不谈公事。”
陈昊笑说:“好吧。遵命。”就老实地走进餐厅坐下吃饭。
饭后,林瑶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就拽了男人坐进客厅沙发,说:“来,欣赏一段视频。”就开了手机播放。
陈昊看后惊讶地问道:“你录了我和褚总谈话视频,莫非你去了现场?”
“何必亲自去现场,有钱能使鬼推磨呀。我请了私人侦探代劳,这几天,你的行动一直在侦探的视线内。”
“哦,原来是这样。”陈昊恍然大悟。之后又说,“好鬼呀你!雇着侦探,让侦探时常跟踪我?”
“没有,没有。我哪有那闲心。前不久,一位同事给我一张名片说,如发现男人越轨,或与他人产生纠纷,可打这个电话求助,我就随手装进包里,没想这次就派上了用场。这是头一次,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了。”林瑶说着就掏出侦探名片撕了。然后撒着娇往男人怀里一靠,柔声说,“你这么处理就对了,证明你还是好样的,总算没让我失望。老婆最近很凶,老公别生气噢。”
陈昊就势往怀里紧紧一搂,笑说:“不是一般的凶啊!在一起过了十来年,这阵才领教到,我老婆凶起来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我气早消了,你都是为我好。”
林瑶抬起头来纠正道:“错。不光是为你好,也是为娃好,为我好,为全家好。”
“对对对,”陈昊点着头说,“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陈啊,人要凭着本事去赚钱,不可由着私欲去贪钱。”林瑶又趁势意味深长地说,“因为啥呢,你处在这个位子上,天天与金钱打交道,很容易被腐蚀。所以心里的弦得绷紧点儿,千万甭任性胡来。不然,迟早会栽在这上头。”
陈昊凝视着妻子,由衷地点着头说:“老婆,这次你虽然误会了我,但对我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警示和教育。找私人侦探我不赞成,不过监督还是有必要的。有你这位明白妻子护佑和监督,这辈子,我可就安全多了,以后可要继续履行监督职能噢。”说完,在妻子面庞深情一吻。
“会的。”林瑶回吻一下,然后娇柔地倒进男人怀里,习惯性地让男人搂着她一起看电视。
“睡吧,老婆?”陈昊看着电视,终究心不在焉。
“还早呢,再看一会儿电视么。”林瑶故意漫不经心。
“都旱了三四天了!”
“没出息!”林瑶咯咯咯地笑着,用手刮了一下男人鼻子。陈昊趁势起身,将妻子端起走进温馨的卧室……
【作者简介】
姜启德,笔名伊君,中国金融作协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文学艺术创作人才百人计划” 入选作家,现供职于工行陕西省分行。著有长篇小说《梅兰迎福》《上市前夜》《山魂》等。
[编辑:鲁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