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犹见商於汉唐柳，秦腔乍起，且醉棠棣宋金人。”盛夏的西安酷热难耐，看到朋友圈的丹凤棣花古镇照片，突然想起来棣花的荷花可能开了，便驱车上了沪陕高速，一个小时不到便到了棣花。

棣花是商於古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早年因盛产棠棣花而得名。上一次来棣花时正值春天，绿柳如烟，桃杏争艳，洁白的玉兰与碧蓝的天空相映衬，很有陕南早春的韵致。商洛人说夏天来棣花的荷花开了更美，心里便一直为棣花的荷花留下了一席念想。

商於古道开辟于商末周初，又称“武关道”、“商山”、“商州道”，始于陕西省商洛市通往河南省内乡县柒於镇，全长约600里。古道首发景区棣花古镇位于商於古道中段核心区，是商於古道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商於古道上的棣花驿始建于春秋时期，盛于唐贞观年间，经历了“亭、馆、站”的发展阶段。那时从长安到武关的官驿密布，大约每隔30里设一驿站，共有19座，除传递军事政务消息外，还负责接待信使与过路的官员，棣花驿为第14站。相传李白、杜牧、李商隐、岑参、韩愈、元稹、柳宗元、寇准、郑板桥等都曾驻足棣花，特别是白居易“七年三往复”路过商於古道，并在棣花留诗：“遥闻旅宿梦兄弟，应为邮亭名棣华。名作棣花来晚早，自题诗后属杨家。”诗中棣华的“华”即花，借以棣花来表达对兄弟的思念。而现在的棣花，则因出了著名作家贾平凹而名声大噪，政府为发展旅游，斥资修建了棣花古镇。我一向对所谓千篇一律的古镇不感兴趣，然而到了棣花，却被其独特之处所吸引。之所以独特，是因为它没有太多拥挤的人流，虽然距西安只有一百公里，却全然没有热门景点的拥挤和聒噪，秦岭南麓空气清澈，天瓦蓝瓦蓝的，走在这陕南的小镇上，微风拂面，暑气顿消，知了在柳树上嘶鸣，平添了几分清凉，心也一下子静了下来。

贾平凹文学纪念馆在贾平凹老宅上翻新修建，里面陈列着他的书和书画作品，对他的字和画有人颇有微词，在我看来却拙朴自然，自成一家。根据墙上的旧照片我猜想原先他的家绝不是这般富丽堂皇，现在这簇新的宅院有种暴发户的感觉，反而失去了真实。“一块外形奇丑的石头:不圆不方,无形无棱,既不能砌墙,亦不能洗衣,就连孩子在上面玩耍,也会因其不平而磕着碰着,于是乎大家一致称其为“丑石”。可就是这么一块百无一用、遭人唾弃的石头,竟会被天文学家一眼看出它不是一般的石头,是一块陨石。”丑石仿佛是写的他自己，外表其貌不扬，却一鸣惊人。如今院外那块丑石还在，上面雕刻着语文课本上的段落，人们争先恐后地照相。

从贾平凹家的坡下来，就是他的发小刘高兴家。平凹为他写了一部小说《高兴》，塑造了一个进城收破烂、但乐观豁达的底层人形象，还拍成了电影由郭涛主演，电影主要取景地就在我小时住过、曾经是西安城中心的老街现已沦落为底层人居住的建国路，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走进刘高兴家，一进门就有一个人在一张大桌子上写字，我猜就是刘高兴了。问他是不是刘高兴，他说当然是了，问贾平凹是他的发小吗，回答说：是啊，是发小但我没有人家事弄得大啊。桌子上摆着他刚写的书法，还有他写的书，20块钱一本。他家虽然没有贾平凹新宅子阔气，却也整洁有序，两边的墙上挂满了他和贾平凹以及其他名人的合影和书法作品，农具、成串的红辣子、玉米棒就和这些照片、字画混在一起，倒也不失协调，反倒凸显这是一个不失农民本色的文化人，棣花的文化底蕴真是不一般。

棣花更是南宋时宋金的边界，宋金街一半为宋，一半为金，宋二郎庙和金二郎庙分别具有宋、金的建筑风格，为宋金文化融合的重要标志。

走上清风街，迎面就是千亩荷塘，风从河面吹来，一股混合着荷香的清风徐徐而来，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一下子明白了这条街为何叫清风街。棣花，真是一个奇妙的所在，人杰地灵，风水宝地，这地方确实是要出人才的。据说是因为魁星楼才出了贾平凹，其实全国有魁星楼的地方多了，棣花这种水陆码头、交通要道，要不是因为公路交通的发展，这个丹江水运码头仍会继续着它的千年芳华。徜徉在清风街上，想着贾平凹小说《秦腔》里的清风街，美丽的白雪、耿直的夏天义、通透的引生、猥琐的夏风……一个个仿佛鲜活了过来，他们或许就在东街、西街的某个角落，演绎他们的人生，见证清风街在时代的变迁中的迷茫、彷徨、思索、抉择，成了时代的一分子，在清风街的舞台上不知不觉地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甚至从夏风身上，还依稀能看到作者的影子。那妙趣横生的语言、犀利深刻的人生哲学、精明练达的人情世故、厚重多彩的民俗风情，显示出作者对生活深刻的领悟观察和旷世才情，老贾不愧是大家。

棣花的高潮，出现在千亩荷塘。站在风雨桥上，莲叶接天，无边无涯，菡萏生香，摇曳多姿，凌波出尘，远处秦岭连绵不断，丹江万顷碧波荡漾，造型优美的风雨桥、无边无际的荷塘、穿行的小船，构成了一幅天然图画。驾一艘小船，穿行在莲叶间，两边凉风吹过，带来阵阵凉爽，桨声棹影中，荷花亭亭玉立，优雅绝尘，濯而不妖，香远溢清，一张张巨大的莲叶在身边张开小伞，滚动着晶亮的水珠，蜻蜓时而低飞，舞动着闪亮的翅膀，斜阳映红了水面，远山淡而悠远，心，仿佛也融化在这连天的荷塘中了，忘了烦恼、忘了忧愁，陶醉在这美景中……

【作者简介】

王萌，中国邮政储蓄银行陕西省分行员工，多篇散文、诗歌、小说发表于报刊杂志并获奖。

[责任编辑 鲁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