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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待到红叶烂漫时》

作者/甘绍群

   秋天是什么颜色？在很多人心中，答案是红色。

   “碧水荡清波，红叶洒山坡”。远山近岭层林尽染，霜天红叶争奇斗艳，真可谓“山山红叶好，秋色正浓浓。”绚烂的红叶足以诠释整个秋之美。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风起云涌、新时期文学热方兴未艾，一大批文学名著受到人们的热捧。杨朔先生的经典名篇《香山红叶》，玲珑剔透、清新隽永，无数人曾经反复诵读，至今脍炙人口。还有当年电影《等到满山红叶时》，“满山红叶似彩霞，彩霞年年映三峡。红叶彩霞千般好，怎比阿妹在山崖……”等大量文艺作品，亦留下了一代人难忘的记忆。

   人们通常所指的红叶是枫叶，而我要说的却是故乡记忆里的乌桕叶。有人说红叶是挂在树上的红铃铛，人们倾听它秋天的吟唱，有人说红叶是栖息在树枝的红蜻蜒，人们欣赏它美丽的飞翔……而我心中的红叶，则是对乌桕树至深的情感，在记忆里燃烧。

   地处陕渝交界的鄂西北巴山红叶，除了枫叶之美以外，更让我难以忘怀的却是乌桕树叶。每到秋天，山坡上，田野中，山垸边，溪水旁……乌桕叶红红地灿烂，耀眼心中的一片片天地。

   知青生活近3年，在一个叫马家坝的山垸里，往事一次次被乌桕树叶点亮，美好的记忆让我陶醉畅想。每到深秋，山野的美景总会让人产生许多遐思。特别是当油桐叶落了之后，山上的草木也开始枯黄之际；当秋风吹过山谷，溪水失去激情的飞奔，炊烟也显得袅袅无力之时；在明净的蓝天之下，看田地的庄稼收获之后，还未耕作的荒凉土地中，看一片片乌桕的叶子红了，它给予我新的期待和希望！

   路边的山野菊仿佛是睁开了眼睛，满山遍野缀点五彩缤纷的足迹。是在为红叶起舞么？闻一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忧郁的心灵就有了欢欣。红叶的美景给深山增添渲染的色彩，熟悉的记忆，熟悉的风景，在弯曲的山路上蔓延时光的变幻。一棵棵，一片片一望无际的红红黄黄的彩色景观，如今吸引了多少游者的目光。然而，当年在艰苦的劳作之余，奇境奇观仅仅存留在记忆中，叹息的是那时候缺乏激情纪录下感悟的文字，更没有条件留下刻录印记的图像。

   但有谁知道，乌桕红叶对于山区农户的价值。它不仅仅是一种欣赏，或一道景观所能言语的。山村田埂地边遍布的乌桕树。春夏间的乌桕树上往往有许多毛毛虫，常常爬到身上痒痒难受，身上成片的红班常常刺骨的疼。乌桕叶青青时是有毒的，小伙伴常常拿在手中玩耍，或者放在身上撮揉，也常会弄得满身肿疼和奇痒。

   只有秋天的乌桕树，一棵棵、一片片乌桕树叶开始由绿变黄变红，一阵阵秋风过后，遍地的彩色叶片美不胜收。深冬，乌桕叶落了，乌桕籽粒子从黑色的躯壳里渐渐地显露出了出来。枯秃的乌桕树，稀疏而零落的叶片已遮蔽不了满树的银子样白白的颗粒，那耀眼的光芒，诱惑我们好奇的目光。这时熟练的老农纷纷上树，用柯刀柯下白白的乌桕籽，妇女作为辅工负责在地下捡拾银子样的乌桕颗粒，成筐成箩的乌桕籽，送到供销社销售，因为乌桕籽（也称木梓籽）是上好的化学燃料和工业材料，每年大量收购。白白耀眼的光芒，像一张张欢喜的笑脸。遇到好年成，乌桕籽丰收了，集体副业多了收入，工分分值增加，社员们也多了一份希望。

   人们常说枫叶红如二月花。深山的乌桕叶在我心中，要比枫叶更美。时下，深秋的乌桕林里，一片片奇观招引城里人不尽的惊奇之时。而深藏大山情结的我，面对一片片心中难忘的红叶，不仅仅感叹乌桕树给予人们的美景，而早在心里将乌桕树当成故乡的一部书，用我一生的情感去读去品。

   前日，出差来到位于大别山鄂豫皖交界的大悟县，正逢当地举办“第六届红叶艺术节”。听农发行的同仁介绍“大悟美景多，秋叶红似火”。春天的大悟有火红的映山红；夏日有粉红的野百合；到了秋天，红色，几乎成了大悟的主体色调。如同这里是闻名遐迩的老苏区、老边区，曾经为中国革命作出过巨大贡献的红土地，红色为共和国的旗帜增光添彩。

   大悟还是国家重点贫困县。农发行目前正在实施精准扶贫工程，旅游扶贫亦是其中之义。工作需要顺道考察一回，也是额外的收获。地处鄂北的大悟，秋色与我的故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又一次勾起了我对家乡的思念。

   红色，成了深秋大悟山村风景的写意。这写意中充满了画境诗情。它，吸你的眼球；招你的视野；迫近你的心灵；泛起你情感的潮波，激起你无限的遐想和回味。  

   大悟深秋红色的主体是乌桕树叶。乌桕是大悟的县树，乌桕树遍布各个乡镇，遍布之广，数量之多，在全国尚属首位。大悟的20多个乡镇，每一个乡镇都有成片的乌桕树,其中尤以四姑、彭店、丰店居多。

   我们来到四姑镇北山村，近年来许多外地摄影爱好者慕名到此，他们尽情地陶醉其中、沉入其中，留恋不已，把这美丽动人的美景拍摄下来，保存起来，记录这深秋的一瞬间。红叶，在山村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的同时，也为乡亲们脱贫打开了一扇窗。农发行县支行亦正在当地营销相关的产业扶贫项目。

   如果说乌桕叶是大悟红叶的主体，那么枫叶的红也毫不逊色。枫叶红透之时略晚于乌桕树叶，差不多十多天或者半个月的时间，它也是由青变作淡黄最后才变成深红的，枫树笔挺，干长，树枝分层披拂，更有层次之美。如果遇到成片的枫树，枫树在坡岭间依次儿排开，层梯递进，那红色变形成巨大的帷幕，风吹林动，满坡枫林如红绸舞动，那是一种异常壮观的美景。

   大悟的红叶不仅仅只有乌桕和枫叶，还有两种树叶值得一提：一是牛筋树叶。这是一种灌木科。树一般长得不是太高，扎堆而生，簇拥而长，到了深秋，那叶儿红得真的像一堆堆的火，它熊熊地燃烧着，充满了激情，点燃了希望，而且红得特别耀眼好看。牛筋叶是一种化学原料，可制作肥皂。此树在大悟的深山老林子里特别常见。还有一种树叫五倍子树，俗名叫猪头树，这种树叶稀疏宽大，到了深秋，它也同样红得注目，也是由粉红渐渐的变成深红，最后变成微红，它红透之时迎风摇曳，红红的叶片在微风中骄傲地摆动，有些风情万种的样子，因为它不扎堆，一根根直直地长着，泛生在杂草之中因此显得特别地耀眼。

   “秋来霜叶满山红，诗书联画秀其中；风中留取深情意，云霞辉映万山丛”。此时，让我记起杨朔先生写下的那段意味深长的话：“也有人觉得没看见一片好红叶，未免美中不足。我却摘得一片更可贵的红叶，藏到我心里去，这不是一般的红叶，这是一片曾在人生中经过风吹雨打的红叶，越到老秋，越红得可爱。”

   待到红叶烂漫时。但愿红叶更红，祖国的山川更加秀美靓丽，风光无限，永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