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一个庄严的命题——《追寻初心——我的扶贫札记》读后感
作者:陈益鹏 | 来源:丝路金融文学网  | 时间:2018-09-27 09:20


“扶贫,一个庄严的命题”——这句话,是我23年前发表在《安康文学》杂志上一首诗歌的标题。内容是这样的:


55师先遣部队去了

将孟俊奇和1300余名伤亡将士

刻在牛蹄岭

紫阳城至今壁书高悬

与旬阳碾子沟

一座葱郁墓碑遥遥相望

岁月悠悠,江水长流

英雄的故事已长大成人

烈士流血的地方,怎容忍面黄肌瘦

但这并不是一个误会

秦巴山

没能在先烈倒下的地方站起

面对迅跑的世界,它伸出了手臂


其实这是一个世界范围的问题

比起陕北、大别山

牛蹄岭的伤情或许并不严重

可红军老祖未必允许安康

将千百年的瘿瓜

吊在国务院的脖子上

带入二十一世纪


于是扶贫,一个庄严的命题

摆在了共和国的议事日程上

摆在了行署专员和县委书记的案头

摆在了

因失血过多而苍白颤栗的土地


在奔忙的身影中

我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

怀着比草鞋更朴素的感情

走在他们的困难中

作为物质和精神的一部分

以资金、人才、技术

和信念的形式出现

对于那些喝了自己又喝别人

连春天也不放过的酒瓶

我的愤怒

足以炸开一千方挡道的顽石

献身扶贫

这是一个绝不亚于

血染党旗的荣耀啊

一个子孙对先烈的承诺

将在我们的手中奠基


引用这首诗,意在说明两件事。其一,扶贫,由来已久,非今日首举。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扶贫帮困、脱贫攻坚战就已经打响。那会儿我在陕南家乡——岚皋县农业银行工作,县直各机关单位都有扶贫包挂任务,每个党员还要带头与贫困户结对子,一对一帮扶。单位每年都要派人去包挂村组走几趟,或帮助贫困村制定脱贫致富规划,找项目、抓示范、落实资金;或赠送一些诸如化肥、农药等生产物资;或带领单位员工上门帮贫困户夯营养钵,推广矮化玉米。因此,对国家的扶贫帮困政策深有体会。以至于,在那段日子里,“为脱贫而奋斗”成为我文学创作的一个主题,相继写下了诸如《扶贫,一个庄严的命题》《无怨无悔的选择》《春到金珠沟》《似海巴山》《寻找巴山》《开拓者之歌》《弄潮大巴山》等讴歌扶贫攻坚的诗文和报告文学。包括201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恍然如梦》,别人在评价此书时多归结为反腐、励志类小说,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核心内容,即扶贫。之所以提说这些,其目的还在于说明,扶贫,的确是一项艰巨而复杂的民生工程,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才可望见到成效。时过二十余年后,这项工作仍在进行当中,仍有一大批人亟待摆脱贫困,可见这项工作要做好它是多么的不易。这是一项需要脚踏实地去干的事情,来不得半点虚假,期望一朝一夕就能得到改变,既不科学,也不现实。另一方面,说明党和国家为使农村贫困人口彻底摆脱贫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下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像中国这样举全国之力向贫困宣战的事,欧州办不到,非州更办不到,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当代中国才有可能办到。这是中国共产党践行“共同富裕”庄严承诺的切实行动,是社会主义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具体体现。

引用这首诗,想要说明的另外一件事是,“在奔忙的身影中/我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怀着比草鞋更朴素的感情/走在他们的困难中”这一点,我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到,但有人做到了,他就是杨志勇。

志勇是安康旬阳人,早年靠自我奋斗,从农村走向城市。虽说脱离了农村,但骨子里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农气”,尤其起早贪黑辛勤劳作的优良品质始终没有丢,短短十余年,出版各类文学作品十余部。近年来,因各有所忙,少有来往,也不知他整日都在忙活些啥。前不久,他发给我一篇名为《追寻初心——我的扶贫札记》电子书稿,请我针对此书写一篇批评文章。下载一看,全书88篇,分“洞天”、“感悟”、“见闻”、“明理”、“思索”五辑,洋洋洒洒十几万字。而这十几万字,是他从2018323日至831日五个多月的时间里写成的。从书中文字,可见他这五个月过得非常充实。这些文字,几乎都是他工作之余,利用夜晚和雨天写就。从这些文字中,既可以看到他奔忙的身影,也可以看到他深刻的思考。透过他的文字,可见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坐在农户的院子里,与贫困户屈膝交谈,为贫困户牵线搭桥,帮穷困户解决生产、生活中的具体问题。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小学一间房屋的窗口,透出一线光亮,他坐在灯下,敲打着键盘,总结着扶贫工作中的得与失,将一天的所见所感,变成一行行温情脉脉的文字。

在微信中,我对志勇说:好羡慕你!

羡慕他什么呢?是他蕴藏在《潮红的早晨》《山垭一棵树》《牛山隐藏的意境》《山村夏雨》《苞谷飘香》中的泥土芬芳、无霾无扰的田园生活?还是寄寓在《一把韭菜的温度》《一村的发展与理想》《一种修行》《难忘的走访》《幸福的模样》中与村民同创新生活、共建新农村不可多得的机遇与荣耀?也许,二者都有。志勇善于辩证地看问题,无论是对待扶贫工作的态度,还是对待扶贫过程中的各种疑难问题;无论对人,还是对事,他都能一分为二地看待。他在《体味<梁家河>》一文中这样写道:“要当好人民公仆,身上就要留住泥土味。无论身居何等要职,还是在扶贫一线,要做到时刻心系群众,要能挽起裤腿走到田间地头去调查群众的生产生活,能够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了解群众生活疾苦和所思所想所需所求,不能脱离群众生活生产实际去安排部署工作。只有把群众当亲人看待,才能保持与群众的血肉联系与鱼水之情。”正是因为思想路线正确,所以农村的艰苦,在他的眼中便成为磨炼自己的“磨刀石”;也因为想要诚心实意为老百姓办实事,所以他总是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他的扶贫工作还在“路上”,还不到最后下结论的时候,但通过他的点滴心思敲下的这些文字,我相信,他最终的扶贫效果也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看得出来,志勇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多年的记者生涯,见惯了各方人事,不会不明白“农村”是个什么概念,去农村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甘愿下去,没有怨言。这一方面,我以为与他的“农民”身份有关。他懂农民,不存在心理上的隔阂;他爱农民,因为他自小在农村长大,家父至今还生活在农村。扶贫帮困,切实解决农民的生活困难,带领他们一道脱贫致富奔小康,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是打心眼里替贫困户高兴,能献身扶贫帮困这一“世纪伟业”,是一件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另一方面,他的作家身份,驱使他将手中的笔指向共建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一宏大主题,激发出他更大的创作欲望。他从第一天开始,就将驻村扶贫责任人的眼光、记者的眼光、文学的眼光一起投向他所面临的工作和事业。为此,他坚持每天写日记,做到知行合一。并将这些文字整理后准备出版发行。这些散发着泥土清香的文字,于社会、于当下和今后仍走在扶贫路上的人们来说,都是一面很好的镜鉴,有着多重的价值和意义。当做完眼前紧张而繁忙的工作,再度提起手中的笔,不仅素材有了,思想境界也必是高抬了一步。这一举多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我想迈出而没法迈出的一步。所以我羡慕!

88篇文章,我分三次看完。里面写到了扶贫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让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当代山区农村面貌。这也是我一拿到这篇书稿迫切想看的原因之一。前面说过,过去我也曾间接的参与过扶贫工作,也写过不少涉及“贫困”的文章。安康市作家协会主席张虹曾在一篇题为《贫困与“贫困精神”》的文章中,引用了我的诗集《在山一方》后记中的一段话,她说:“《在山一方》的作者说:‘生于巴山,注定无法回避巴山——它坚定不移充满禅意的沉默以及它那永生永世的河流难以超度的芸芸众生,刻满我的灵魂,给了我最本质的感受和思想。我为之欢笑为之流泪为之孤独为之惶惑为之珍惜生命而不肯放纵自己。’也许正是这拳拳之爱绵绵深情,使作家们的眼睛过滤了生活中不尽的苦难而善看了人生,特别是善看了脚下的这片土地。”可以说,那个时候,我是有着非常浓厚的“贫困情结”的。我曾在文章里这样写到:“现在,巴山,任凭你怎样陡峭,信念的桅杆不倒,奋进的力量不竭。一网一网,总在颤动,总有希望,总是不会落空……”(《似海巴山》);“我担心脚下踩着的是铁、是铜、是金,而那又恰恰是你隐藏着不曾袒露于人的部分。/我担心日日升腾的炊烟下面,会坠着你沉甸甸的锄头;吊罐里煮着的,是你不痛不痒的自满;灶孔里燃掉的,是你摆脱贫困的契机!/我担心,担心永远也走不出你的羁绊与封锁;永远也走不进你的理想与开拓!”(《寻找巴山》)。这两篇文章先后发表在《陕西日报》和《中国城乡金融报》。时过境迁,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来到西安,远离了故土,不知经过二十多年的扶贫,农村是不是早已今非昔比,贫困的状况是不是得到了根本的好转?可以说,内心深处仍是有所牵挂并渴望对此有所了解的。近些年来,文坛刮起一股“乡愁”风,“乡愁”一词累累充斥于各大舆论空间,给人的感觉是,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年轻人大都进城务工了,乡村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并有逐步脱乡入城之势,农村已日渐走向荒芜和衰落。事实究竟如何呢?现在的扶贫方式也与过去不同了,对于散处大山深处生存条件极差的乡村,普遍实行整体移民搬迁,或自主营建,政府补助……这些,是否都已落到实处?如今,帮扶的路子比过去更宽,帮扶的力度也比过去更大,还设定了总体脱贫的时限要求。凡此种种,在志勇的这本“札记”里都有所涉及,都能看到。让我足不出户,就能闻到乡土的味道,看到村民的笑脸,感受到当代农村“嘭嘭”跳动的脉膊。

我知道,这些文章,都是志勇每天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赶写出来的。是他行动的总结,也是他思想和智慧的结晶。为了扶贫,他顾不得照料自己的小家,一双儿女,全扔给体弱的妻子;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确保在规定的时限内圆满完成扶贫任务,他强迫自己,尽量少回家。面对妻子的埋怨,他内心潮湿,无话可说。在《雨夜静思》一文里,他这样写道:“非常抱愧的是,驻村扶贫五个月了,我没有回过一次老家看望父母,尽管扶贫村距离我的老家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利用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时间就可以做到,而我还没有想到,也没有做到。父母不责怪,电话里说还是我的工作要紧。他们理解儿子的不易和苦衷。”看到这里,我的眼里竟也蒙上一层泪光,更是钦佩老父亲的深明大义。

在《追寻初心——我的扶贫札记》一书中,志勇充分发挥他记者的优势,揪住“驻村扶贫”这根绳,编织“扶贫帮困”这个篓,但凡进得视野,皆可纳入文章。其捕捉焦点之敏捷,分析问题之深透,政策水平之高强,由此可见一斑。从某种程度来看,这部书,是志勇从事扶贫工作的一幅“全景图”,也从一个侧面展示了当代中国扶贫攻坚的基本状况。从中不仅可以看出志勇的高尚人格,也能看出如志勇一般众多奋战在扶贫工作第一线,为改变山区贫困面貌辛勤工作的各路干部和热心扶贫公益事业的社会人士奉献出来的正能量。

此书告诉扶贫的你,该怎样担当责任、亲爱群众,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告诉乡愁涌动的你,山村的家园今非昔比,处处皆有美景;告诉热爱生活的你,只要奋进,无论生存在哪里都是人间天堂。

细细品味其中88篇札记,皆是充满田野芬芳、草木本心和人生智慧的优美散文,既可见扶贫工作者的鲜亮初心、艰辛努力、顽强拼搏和丰盈的生命体验,亦可特别感受到乡亲的奋斗、幸福和快乐,还有乡村的变迁、美丽和忧伤。

如果说书中还有什么缺憾的话,我认为对社会普遍关注的留守儿童问题、乡村教育问题、老有所养、老有所医问题以及乡村支部建设、政权建设等相对核心的问题涉及内容较少或不够深入。当然,可能是限于篇幅和文体,不便于在此展开叙说。

“作为人民公仆,或者扶贫干部,身在此境中令人能够想到的不是谋私利,也不是当大官发大财,而是如何办几件能够让群众信服、佩服的事情,让包抓的贫困户能够脱贫致富,不枉深入农村走过了一回。”这是志勇在其书“后记”中的一段话,我相信这都是他的心里话。为人民服务——这话说来容易做到难。但正因为难做,所以才特别能考验一个人,也特别能锻炼一个人。能切切实实为农民服一次务,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想得就可以得到的。能够得到这样一次机会无疑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最后,我给志勇的微信留言是: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志勇回答说:一直在努力!



杨志勇,男,1973年10月出生,陕西旬阳人,现供职陕西工人报社。陕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陕西职工作协会员,“陕西文艺创作人才百人计划”入选作家。迄今出版散文集《邂逅天使的方式》《岁月琐记》《生活深处》《小我的世界》、诗文集《我不是情种》、长篇小说《别轻言放弃》、长篇报告文学《秦巴魂》等文学著作十部,累计发表各类文学作品三百多万字。先后荣获“陕西柳青创业文学奖”“陕西省五一文学奖”“宣传陕西工会突出贡献奖”“陕西好新闻奖”“陕西五一新闻奖”等各类文学奖、新闻奖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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