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国:老家瓦屋修缮记
作者:宋建国 | 来源:丝路金融文学网  | 时间:2016-11-30 09:06

   

     从咸阳城里囬老家北村休假,适逢清明节,想在休假的期间,一方面祭祀祖先和故去人的坟莹,另有一件大事便是维修家里的几间瓦房,心里却一直犹犹豫豫。

     老屋是父亲在世的时侯建造留下来的,己经有卅多年的历史,老屋周围的一圈土夯的院墙己经被历年的阴雨冲涮坍塌,露出许多壑囗,后边的几堵土墙全塌成一堆黄土,娘让我砍掉后院的几棵樹枝围堵、前边的几处壑囗,娘也用树枝、桔杆围拢,有娘在,这样的土墙瓦屋还显得生气盎然,娘在院内屋子下,每年都垦种各种菜蔬,并把种植发展到院墙之外,种植玉米高梁,虽然合起来拢共几分田地,却使我们一年三季时令菜鮮不绝厨下。老屋虽然老旧,娘常年用一把锄头一把铁锨和一把扫帚把院落打理得干净整洁,生机连片。娘是十分的留恋她与父亲当年建下的这一处屋院的。我在咸阳城里有了房子后,娘便开始了在咸阳城与北村的扯锯般的奔波生活。娘去咸阳的时候,她对老屋有千万般的不舍,只是緣于我这个儿子在咸阳城里有个家,她在咸阳城的时候,总是唠叨着对北村老屋的牵挂,让人感觉她总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每年的正月之后,她总是要心急火燎般的赶回北村的老屋。我总是怨怨艾艾的指责她,八旬年纪的老人了,咋不安静的在城里静下来呆着呢!她觉得像寄人篱下,还是坚定决绝的要奔囬北村的老屋。打开老屋的院门,她就一脸的欢喜,把我对她的怨艾抛到脑后,欣喜的看着、抚摸着老屋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自言自语的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穷屋。

     老屋有三间大房,四间偏屋,红瓦结顶,木梁构架,蓝砖砌柱,土坯立墙,黄泥铺地,座落在村头,每次离家的时候,我行走在通往外界的大路路上总能看到娘倚门眺望、或在大门外的场院上俳徊,或拣拾着门前的一撮柴草,直至我走向树木或坡嶺掩映的视线尽头,我也不在囬首,娘也许徘徊进屋院。离别的愁肠情怀常常年在我们娘俩的心中舒卷。这院老屋父母把它认作为人生的驿站和归宿,她们一生的喜怒哀乐、荣哀兴忧的一幕一幕如在眼前,为小院的日子曾经愁肠百结,出力流汗,屋顶上每一页灰瓦都留有她们的指纹,墙体的每一块土坯上都洇渍着她们的汗液,这个家庭的每一件至荣至幸的盛事使她们在院内和院外奔波,每个人的命运转折都使他们在院中的桐树下静坐或推开屋门看月,每一件农具或厨具谱写着她们人生中每一件大事件或小事情,她们欢乐的笑声和忧伤的叹息被这小小的农家小院谨慎的收藏着。我们兄弟姐妹们是在这个土院瓦屋里启蒙的,我们欢乐的幸福的童年就是从这里走出的,我们在父母亲艰辛的呵护下,无忧无虑被她们在牵绊中放飞,飞翔在外面世界的天空,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我们无不时刻怀念老屋岁月中亲情的温暖,体会着父母抚育我们的艰难和坚强。

     维修老屋的计划在娘和我的心中酝酿良久,只有迟迟没有行动,娘和我的心都在犹犹獴像的下不了决心。娘心痛怜惜着每一分钱,觉得自己行将就木之人,一个人住在老屋,再也无力上房揭瓦,垒土成墻,伴着老屋一天一天的凑合着活着,她常常望着老屋的脊梁感叹,那神色充满怀想和无可奈何,风雨中飘摇的老屋也如娘老迈佝偻的身躯,俩形相彰。我的維修老屋的计划被在别人屋檐下生活的飘荡中也一次次仍搁浅。又觉得我们的下一代谁还会回北村的这个老屋呢?提起修房之事,娘却自责着自己,赶不上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怎么还话着不死呢,哀叹着自己还活着有什么用处呢?给孩子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煩。

     她曾经一头乌黑的头发,桃花一样的面颊,用一双纤巧有力的手不僻旁人,把她丰满的乳房拥向我们冲天哭减的小嘴,她毫不犹豫剪断了長辦换回了铝筆纸张送我上学,她的肌肤己经干涩,在北村田地的烈曰下、风雨中奔波着流汗水挣工分,支撑着我行走在校园的行走与阅读,她的头发己经花白,腰身不再阿娜,纵使身隐病疾,她依然隐忍坚持为孩子们守候着,她是孩子们的大后方,她从未放弃过对孩子们最后的保障。

     娘啊!活到了今天的娘。

     清明的日子里风和曰丽、蓝天白云、山青水秀、草木伸翠、百花吐蕊|、鸟鹊啁啾。草坡上羊跪母乳,树枝上燕子衔虫喂子,路边坟地里飘扬着洁白的招魂幡,一缕缕香火的烟岚若有惹无的游移,祭扫墓莹的人们络绎不绝,思念着坟地里老去的父亲和亲人们,想着还在这片土地上陪伴着我己经时日不多的娘,感慨涌上心头,娘还能有多少个在这样风和日丽的黄土地之上的时日呢?人们距离死亡老终的活法常常是这样被计算着的,五年六月七日八时,娘是无力气改变她想要改变居住的现状了,我怎么能无力气呢?怎么也让娘跟着纠结和哀叹呢?艰难的日子里,娘剪去了青春里飘拂的长发送我们上学,富年的我怎么能让娘为此而纠结呢?让父母们竭尽心血、流尽汗水建造的老屋破败,这老屋不尽是娘的栖身之居,是她老人家的灵魂领地,是我们这些后人的精神家园啊!我的纠结才是人生的这个阶段迷失的根源啊!难道我要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时候啊。

     这回,我没有再同娘商量修房之事,那还是要让她老人家纠结和自责的,我自做主张,请来了村中的本家兄弟商量着老屋在不失本来风貌的基础上的修缮之事,这位兄長觉得老人也老了,老屋就让老人凑合着住吧,我说,这事千万不能再凑合下去,老人在我们小小的时候,如果凑合看养育我们,那样的年代,那种光景,那里还有我们的今天。

     修缮老屋的工程大张旗鼓的开始了,娘看着忙忙碌碌的施工场面一个劲的自责自己,“我活着把人能害死”,她虽然囗中不停的这样唠叨,我看見她的眼神对修缮的的老屋还是十分欣赏的,她行走在老屋的屋里院外,脚步似乎轻松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看着颓破的老屋总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

     清明雨后,春光明媚,百鸟啁啾,草木吐蕊,屋院中兄弟们挥舞工具和泥垒墻的铿锵声和说笑声,一阵阵甜甜的春风时而吹过,我那些仙逝的先人们似乎在树杪之上,白云之端,心情宛若清明。

   (宋建国,咸阳市农行职工)

编辑:知非